就这样,维莉三人成功叛逃的第三个晚上,这行动就彻底宣告结束,三个人的叛逃计划如今变成了六个人的逃亡行动。当晚由提克寻找了适当的地方休息,简单吃了点面包苹果和野浆果,没敢生火,安顿四位少年睡下之后,甥舅二人轮流守夜,直到天明。
收拾好行装之后,大家都坐在马上啃着面包和苹果,提克找来枝丫较多、扫把状的树枝,将昨夜几人睡过的地方来回拖扫了几遍,之后用绳索分别绑在几匹马的鞍后,拖在地上,利用林间的落叶,这些扫把可以基本完美的隐藏他们昨夜的休息处和今早的马蹄踪迹。就绪后翻身上马,一众人朝着昨晚商量好的方向出发。他们要秘密赶往一个村庄,那里得住着一位提克多年的旧交,提克相信,即使整个贝尔加得和兰德沃夫的官员、骑士都叛变,这位好友也会忠于他的誓言和使命。
路上提克几次想跟外甥说点什么,但总是欲言又止的扭转头。提特早已察觉到了,前几次他没有做出反应,后来感觉舅舅今天很奇怪,最终还是问道。“舅舅,今天是怎么了?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?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。”
被直接问道,提克不得不开口了。“嗯……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外甥,我和你的母亲从小一起长大,她是我最心爱的妹妹,还有你的父亲,我也是一直都非常敬重。虽然年纪比我小一点,但他的沉稳和坚毅自始至终我都是佩服的。这也是他们不幸离世之后我一直教育你指导你陪伴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是得舅舅,这些我都晓得。从小我就看得出你们三个的关系一直非常好,自从父母过世之后,这二十年间你与我相依为命,为我各种操劳,教我各种技能,这些我都是牢记在心的。但是舅舅,这些都是我早已知道的事情,你今天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吧?”提特非常感激舅舅将近二十年的教导和陪伴,但他知道这不是提克今天如此奇怪的原因。
“嗯……是的,的确不止这些,还有些事情是我埋藏心中多年的,一直没有机会,或者说时机未到,不知道该不该说给你听的。近来犹豫不决的就是这些。”
“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?”提特越听越觉得奇怪。
“并不是不能说亲爱的外甥,我是在考虑说出来究竟是好是坏。你现在是一位成熟的船长,又具有充分的地理和自然科学知识,为人处世也越来越成熟干练。以你目前文武双全的状态,在空庭之中是大有前途的,甚至无论为任何国家的国王服务,都会受到重用。而这些都是你一直为之努力的。我在想,这对你是否就是最好的结果?”在提克心中,外甥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。
“就是说,我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?但我自己也觉得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人,现在已经很努力了,就算有人夸奖我几句我也并不觉得惭愧。无论为哪位国王服务,只要我的知识和建议能够帮助他造福臣民,我就很满足了。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远大的理想。”
“当然,当然,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远大理想,所以在我看来,你是一位优秀的、值得尊敬的宫廷顾问,你能为人们带来进步,你自己也必然因此而幸福快乐。也正是因为这个,我才犹豫。有些事情,虽然我有义务告诉你,而且我情愿为你赴汤蹈火,但又怕这些成为强加在你肩上的负担。无论我有多么强烈的愿望,我也不想为了实现它而破坏你的人生、你的理想。我想我那可怜的妹妹和妹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吧?”提克说这话时完全不是平日大家眼里的模样,更像一位老父亲。
“但是舅舅,你这样讲我就更加糊涂了。无论是什么事情足以影响我的理想,我们都是一家人,如果你有什么更要紧的事,不是应该早早告诉我吗?我不是应该为之全力以赴吗?而且……”提特从没见过舅舅讲话如此地兜兜转转,他从这话语里甚至还听出一些忧伤。
“好了,好了,先不说这个了。相信我,亲爱的提特,到了我认为合适的时候,我就会跟你说的,不必多虑。”提克尽量拿出自己平日的状态来打断了提特的追问。
甥舅二人谈话期间,三位少年也明显感觉出提克与往日不同,像是有什么要事,也没敢搭茬打扰,维德更是几乎凡事以贝莉马首是瞻,贝莉不发言他自然也保持沉默,不过尽管相处只有一日,他也觉得提克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。话题被提克强行打住之后,四匹马儿驮着六个人在林间继续前行着,脖颈上的铃铛早已用布条缠住,唯有马身后拖着的枝丫如林间树叶随风摆动时沙沙作响,偶尔有鸟雀不知在何处鸣啭,再无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