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在林中下了马,压低身形迅速来到车队前,逐一检查着每一辆打车,每人手里一根削成斜尖头的细铁管,顺着大麻包上原先插过孔的痕迹一个个仔细查验。沿着城门从前往后,查了约有几十辆车,确确实实都是尚未脱壳的小麦。一名亲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,直接跑去队尾,从后向前查,也都是小麦。尽管一无所获,几人仍坚持一一查验,一袋都不放过。
提克边查边说:“不可能全是麦子,一定有问题,仔细点,别落下。”
“是”
刚说完,“提克先生,你看这个!”一位亲随压低声音朝着提克喊道。
提克赶忙跑来跟前,这辆车上同样码放着小山一样的大麻包,位置大约在整个车队从前往后三分之二的地方,拉车的是两匹黑马,除了额头中间都有一块白色的毛,四蹄也都是白色,通身黝黑发亮,竟无一根杂毛。中间接近底部的一包上,细铁管插进去不到一半,就被什么东西顶住了。提克把铁管拔出来插到背后的同时与二人交换一下眼神,亲随一人一边撑起上面的麻包,提克一手一个抓住两个袋角,眨眼间就把这包东西从车里抽了出来。放在地上,打开麻绳绑着的袋口,提克伸手进去摸索片刻,抓住一个圆环,他慢慢往上提,亲随小心地护着上面的麦粒。
是一只木匣,比昨天用来装提前分红的那个还要大些,只是分量明显不及那个。
“小心!”提克正要开箱子,一名亲随直接按住他的头,但还没等他用力提克已经明白,三人都蹲在地上紧靠着马车。顺着这亲随的视线提克看到远处帐篷走出来一个护卫车队的武士,摇摇晃晃,闭着眼睛,一边解腰带一边转到帐篷后面去了。
等他撒完尿回来,站在帐篷门口长长地打了个哈切,扫视了一遍车队,没什么发现,又低头钻进帐篷里去了。这时城墙之上的卫兵也醒了,其中一个走到城门正上方,站在墙头正中,俯视山口内的整片空地,一览无余、一切正常。
提克三人此时已经跑回到了林中,骑在马上往回赶了。一名亲随边骑边问:“提克先生,怎么又把箱子塞回去了?”提克笑而不答,另一个却笑话他道:“笨蛋!这么大的车队,就那两匹马最好认,而且就藏了一只箱子,你拿走人家会不知道吗?”
三人很快又回到了清晨上马的地方,把马拴好之后,大摇大摆地从林间又溜达着回了宅邸。进门时嘻嘻哈哈、连说带笑,门口的卫兵冲他们打招呼也没理,自顾自说笑着就进了后门,往住处去了。卫兵原本也是随他们出入的,更不会在意他们拎着一个布袋子。
时间不长,约莫午餐时间,三人又出来在院子里溜达,有侍卫过来问题克:“大人!请问您是在餐厅用餐还是在自己屋里?”
提克抬头看看天答道:“随便吧,你看哪里方便就哪里,他们恐怕要天黑才能回来。咱们吃过午饭到镇上去溜达吧。”
提特和辛潽利一行如今正在山里支起篝火烧烤着野兔。看猎物的数量恐怕这七个人下午要很努力才能赢得了辛潽利了。
“来吧,我请客,最肥的三只吃掉,不算数。哈哈哈”辛潽利得意的旋转着架在篝火上的长木棍,那上面穿着三只肥大的野兔,色泽金黄的表皮略带些焦黑,正在滋滋地冒着油,香味顺着正午林间凉爽的秋风飘出去不知道多远。
“唉……这队伍分得不公平,这四位哪个是能打到猎物的啊?这俩就更别提了。好在我还蒙到几只。”
“是是是,也就是提特大人还勉强能射几箭,我们纯粹是跟着来添麻烦的,哪里会打猎啊。”
“看你们几个这样子,他们三个好歹是合身的衣裤,再看看你们四个,这长袍大褂的,还打猎?!走到哪里都被树枝挂住,几百步以外兔子就知道你们来了。哈哈哈”辛潽利指着四位商人几乎被荆棘切割成布条的外袍嘲笑着。
然后又转过头笑话提特:“你这水平跟十几年前一样,毫无长进啊?射出去十箭就有八箭完全不沾边。难怪当年提克先生没有让你跟我一起从军啊。哈哈哈哈”
说了笑了一阵后,辛潽利示意一名亲随接过长木棍继续旋转着。自己站起身来,看着远处的天空下方,神情稍有些凝重。“说正经的,这些年你有没有回过家乡呢?我是一次也没有,先是没有机会,后来听说你们也都离开了,再后来,母亲也过世了……我就更没心思回去了。大概是在那个方向吧?”他用目光指着记忆中远处的家乡。
提特起身站到他旁边,拍了拍他的肩头。“我也是这些年到处乱跑,前不久才回去过一次,就这一次。小村子还在,房屋也在,不过已经空无一人了。以后恐怕也不必再回去了。”提特并没有谈及村中空无一人的原因,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。
“唉……真快啊,那会还是两个淘气包,经常被提克先生敲脑瓜,想起来都疼,哈哈。如今,你我都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。提特……你说,等咱们老了,还回那小村子、旧房子去好吗?……咳咳。”说完停顿了一下,辛潽利仰起头咳嗽了两声。“嗨!我这是干吗?!赶紧吃饭,下午你还有机会哦。哈哈哈”
提特听着这些话,看着他的表情,什么也没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