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夕阳隐没之前打猎队伍回来的时候,提克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板岩石阶上,吧嗒、吧嗒的嘬着他的木烟斗。提特骑在马上一进院子,看到舅舅这个悠然自得的状态,会心一笑:“舅舅你好些了吗?你看,虽然赢不了他,但收获也不小啊。”
“赢我?!妄想!啊哈哈哈。只这一只野山羊就顶得上你的全部了。”
“可惜舅舅没去,不然我未必输这么惨。”
“哈哈哈,抱歉抱歉,昨晚一高兴喝过头了。来来来,羊给我,我亲自屠宰烧烤算是给二位赔罪。”说着走到辛潽利身后去解马鞍后用绳索捆绑着的野羊,看着提特又说了一句:“今晚,咱们就烤全羊啦,嘿嘿。”
“嗯,既然输了,也要有所表示,我来给你帮忙。”提特说罢冲几个人打了招呼,带着亲随,抬着羊,几个人一起去了厨房。
“既然如此,我这大赢家就去洗把脸,等着吃现成的了。哈哈哈”辛潽利把马缰绳一扔,转身走了。
丰盛的烤全羊宴后,四位富商向大家辞行,准备趁着连日的好天气一早出关了。辛潽利没意见,只是又重复道要照例查验才能放行。提特则再三嘱托几位商业伙伴以后有好买卖可别忘了他,并称自己打猎太累了,明早未必赶得及去送行了。并交代舅舅代为护送出关。几位富商听了也是连声许诺。既然一早要出发,众人也就都没有喝太多酒。
餐后回到寝室,提特叫人送了两大壶克里夫来,并要求越是苦涩越好。
辛潽利对克里夫表示不满。“喝这个劳什子干什么?要喝就继续喝酒嘛。”
“不,老朋友,我拿这个来是给你醒酒的,这回真有正经事了。来来,你一边喝一边安静地听我说,无论听到什么,都别吵闹。”
看着提特连日来首次一脸严肃,他也没再嚷嚷,老实坐在桌边,眼巴巴望着提特。
“是这样的老朋友。”提特倒出两杯漂着清苦香气的克里夫,推了一杯到辛潽利面前。
“你之前说得没错,我真不是闲来无事找你游玩打猎的。我是奉国王之命而来。”说到这里提特的手已经伸了过去,把准备站起来行礼的辛潽利按了回去。“你肯定也有所了解,自从我们与贝尔加德结盟以来,这十几年都很太平。但近期东部边境,包括你这里又不太平,虽然没有正经的战事,但我敢肯定是东边在搞什么。像十几年前一样,背后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。我是自行向国王请命来边境各处查访的。先去了坷威恩,那里矿区工人们情绪不好,不过已经处理过了,新任的领主大骑士应该已经在上任的路上了,没准已经到了也说不定。那边你不必担心。眼下是你这里有事。”
辛潽利听了这么短短的几句已经坐不住了,又是奉命的钦差、又是边境阴谋、连坷威恩矿区的平复原来都是自己这儿时玩伴的杰作。现在还说自己这山口有事。要不是提特按着,早已跳起来吼叫了。
“先别激动,听我说完。你这里的事情处理起来比那边简单,只咱们几个人就可以解决,不必惊动镇民。我们白天去打猎的时候,舅舅已经带人去查探过了。如我所料,他们是用这庞大的车队来麻痹你。利用这些出城的粮食要偷运其他东西出去。而且,这批粮食运出去,对我们来说也很是不利,一旦起了争端,行军打仗时,这东部边境除了领主和骑士们的军备库之外再无余粮,一定对战局有不利影响。可是,目前这阴谋究竟是什么,还不得而知,暂时还不能惊动幕后的人。”
这回辛潽利真的坐不住了,不过也知道事情严重,没敢大声。激动但又小声地说:“我就觉得这四个家伙哪里不对劲,可又搞不清楚是哪里,还好你来了。可现在怎么办呢?明天粮车就要出关了。再不动手,怕是来不及了。”
“你别急,我今晚找你,就是说这个事情,但现在时间紧迫,回头再细说。”提特此时说话的神情才是皇家特别顾问应有的样子。“现在需要你做两件事。一是明早起来,不动声色,一切照旧,当做没有听我说过这些。二是借我几十名精干忠心的士兵,并且今晚就让他们秘密出关,连守关的兵将也不必知道。其余的我和舅舅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听到这里辛潽利放心许多。“这个没问题,我的手下各个忠心,也都身手不凡。我给挑选一些就是了。”
“嗯,不过你要告诉他们,一切听我舅舅的,唯命是从、不许提问。挑选好了就去后门外的树林里,舅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还有,别惊动那几个。”
“放心,已经到这一步,我自然会小心了。”说完辛潽利转身出去,并轻轻地带上了门。他走后片刻,提特也出来门前,活动活动脖子、伸伸腰,转身回了提克几人的房间里。四名亲随已经在等候了。
“东西收好了吗?”
“大人放心,万无一失!”
“嗯,那今晚没什么事可做了,咱们早点休息。还有,你们追随我甥舅二人十多年,咱们早已不是主仆了,愿意的话,以后叫我提特吧。”
辛潽利一个人悄悄赶到军营。后院不远处的林中,提特一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……